大企业面对公众问责已有近百年历史,每次大规模公众问责的结论和后续立法,都对经济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受质询行业或企业通常会是输家,其公众形象会在一代人中定格
[编者的话]当大企业面对公众问责
要想知道成功和灾难其实仅有一线之隔,最现成的例子莫过于当下英国石油公司(BP)的墨西哥湾大规模漏油事件。直到今年年初,BP还是一个老牌石油公司实现效率革命的表率,但4月以来的深海地平线灾难,让一切为之改变:BP蒸发掉近700亿美元的市值,被迫出售300亿美元的资产用于赔付拨备,以及不得不牺牲掉一个倒霉的CEO。
正如年初的丰田大规模召回事件,你也可以把这场劫难做如是解读:那些傲慢自信、过于追求扩张速度和利润的企业,正在为忽视质量安全付出代价。但正如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众多黯然走下神坛的顶级企业一样,BP的劫难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领导力悲剧:在这个公众问责压力愈来愈大的时代,糟糕的道歉不仅关乎沟通技巧,更关乎一个企业的声誉。在BP CEO唐熙华(Tony Hayward)说出“我想恢复我的生活”、“环境影响可能会非常轻微”等评论后,其CEO职业生涯便已注定划上句号。而在美国这个关键市场,BP要修复声誉,将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令人惊讶之处在于,从底特律三大到华尔街的精英再到丰田,近几年并不缺乏大公司应对公众问责的失败案例。考虑到墨西哥湾环境灾难的严重性,BP理应对危机处理做足功课,缘何却成为危机公关的反面典型?
原因可能正如股神巴菲特在回顾网络股破灭教训时所言:“我们从历史中学到的教训便是,人们根本不会从历史中学到教训。”
大企业面对公众问责已有近百年历史。每次大规模公众问责的结论和后续立法,都对经济界产生了深远影响,受质询行业或企业通常会是输家,其公众形象会在一代人中定格。在美国经济的镀金年代,金融业寡头垄断的局面招致1912年成立的Pujo委员会对“金融托拉斯”的调查,一代金融巨子J.P.摩根被迫面对质询。老摩根所面临的压力和羞辱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在听证完三个月后便辞世。美国《联邦储备法》随后诞生。1930年代大萧条期间,以小摩根为代表的金融家们又开始面临威力更大的Pecora委员会的质询,金融世界隐秘而贪婪的一面被置于聚光灯下。对金融界影响甚为深远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在质询过程中便出台。
全球金融危机在2007年的爆发,标志着高增长低通胀的大缓和时代的终结。后危机时代的一个突出特征便是:公众对企业严重过失的容忍度明显降低,对CEO也更容易表现出批判情绪。这就需要企业领导人意识到,其职责的象征意义已与实际担当同等重要。公众并不想看到他们展现解释问题的艺术,而是希望看到一个符合基本人性的反应:真诚的道歉。但显然,那些身处危机中的CEO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底特律三大的CEO乘坐私人飞机去国会山,解释其公司为什么还需要纳税人的巨额援助;即便明知公众的怒火在燃烧,华尔街上“最聪明”的金融机构高盛仍说出“我们不会崩溃”的傲慢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