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赛的中国印象

欧洲议会议长何赛说他看到了一个非常大，而且非常令人惊奇的国家

（注：此文为欧洲议会议长何塞•博雷利•冯特勒斯2006年7月14日在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的演讲。博雷利先生原在西班牙是学航空工程学，毕业后就职于西班牙石油公司，后来弃商从教到大学里来任教。他积极参与西班牙的政治体制改革，在财政、公共事业交通以及环境等三个不同的部担任过部长。博雷利先生在西班牙和欧盟之间的经济关系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先后在欧盟很多重要的委员会上任职，最后成为欧洲议会的议长。）

今天是7月14日，是法国的国庆日，本来应该说法文的。开头讲到前一种语言或者另外一种语言，大家肯定知道，大家知道我作为欧洲议会的议长，因为总共有22种官方工作语言，但是发音也好，或者是书面的也好，一般来说都是通过同传来进行的，也就是不同的22种语言，希望大家能够了解到，这也带来了非常复杂的局面。不但复杂，而且费用非常昂贵。比如给大家讲课，每天的费用是220万欧元，也就是22种语言在进行同传，这也是我们为尊重欧盟所有国家语言的丰富性而作出的努力。中国有13亿人，包括少数民族语言最多也只有7种。今天到中欧工商学院这里来，听大家都在讲这个学校，不管是我的朋友也好，应该说这是一个非常值得大家尊重的学校。不但有好些朋友跟我讲起中欧，而且中欧已经是全世界非常好的学校，今天到这里来非常高兴能够跟各位师生一起交流。当然有关中国的情况我不能跟大家说很多东西，因为我对中国的东西不是很了解，这次到这里来，我看到这个国家是非常大的一个国家，而且是非常令人惊奇的一个国家。
   
从欧盟和中国的角度来讲，我们能够面对全球的一体化进程，我们怎么来共同面对我们的一些共同挑战。我们和欧盟的大使一直在谈，有很多人在讲，有些大使刚到中国的时候觉得三四个月就可以写个书了，一年之后只可以写一个文章，过了几年之后觉得我只能写几行文字，可能之间还有很多矛盾，因为这个国家是这么大，这么复杂。这里有每小时430公里的铁路，这个铁路对我们欧洲人来说能够让它好好运行都是非常昂贵的。西藏的铁路也已经开通了，我们感觉到现代化进程是非常快的。应该说要讲很多中国的东西不太可能，但是我对中国的整个发展和很多情况，不但从经济角度来说，还是从政治角度来说，应该说我们都有要面对的。胡主席接见我的时候也讲到了，他希望中国和欧盟之间能够建立起一种全方位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我也非常高兴能够听到这样的信息。所有的欧洲人都知道拿坡仑讲过，当中国醒过来的时候，全世界都将为之颤抖。后来有一个法国人……
   
开头我们讲到拿坡仑的事情。在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也就是说76年的时候，当时中国的GDP只占全球的0.5%，当然应该说英国工业革命开始的时候，当时中国占GDP的20%，到了中国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只有0.5%。30年以后我们再来看，是7%，也就是说在30年里面翻了12倍。现在最新的数据来说，中国现在已经是全世界的第四位，在英国和法国之前。昨天我看《中国日报》说了，中国贸易顺差上个月已经达到了145亿美元，而且增长趋势还再继续。而且外汇储备目前已经超过了日本的外汇储备。从欧洲的角度来讲，公众的反应是对中国经济发展非常害怕，因为这种商业攻击力是基于低工资的，基于低成本的，是缺乏足够的社会保障的，我们欧洲甚至有人称之为对劳动力的剥削。欧洲很多人认为这种商业的冲击力是对中国劳动力的一种剥削，在欧洲的劳工当中很多都是这样想的。就像中国的纺织工人、波兰的管子工人一样，在欧洲人脑子里都有这种长思想以来形成的想法。欧洲人也非常害怕失业，或者是产业转移，移到一些相对来说工资比较地的一些地方去。有些人也非常担心对于环境的影响，待会儿我还会讲由于中国的发展造成的环境影响，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出现，使全世界的经济参数都发生了变化。我们看到一些非常令人担忧的事情，也看到了非常令人高兴的事情，近20年的有10%的GDP增长，有近亿人都脱离了贫困，这是令我们非常高兴的。但是很遗憾，也是我们大家都承认的，在中国的不平衡现象出现增长，经济的增长并没有消除这一点，昨天胡主席也对我讲到，有近八亿很贫困的农民。
   
欧洲人和中国人从商业讲起来是非常近的，现在欧盟国家已经超过日本、超过美国，成为中国最大的商业伙伴。尽管我们的司法体系当中还有很多技术障碍，但是很多我们已经开始投资中国的各个行业，中国的好多非常廉价的产品使我们的消费者能够得到非常好的优惠。尽管欧洲的消费者得到优惠了，但是很多人又是生产者又是消费者，生产者会有一些怨言，因为中国成本比较低的产品进去之后会对他们的产业产生比较大的影响，因为我们是生产者的同时又是消费者，消费者从经济角度、心理角度、社会角度、政治角度来讲，我们中国面对出口型的经济，我们的感觉是非常复杂的。近几年来中国对欧洲的出口贸易额非常多，甚至已经翻番了。
   
今天我想和大家谈谈不平衡的局面，不但是中国内部的不平衡，还有与其他世界各国的关系出现的不平衡。不管是中国还是欧洲，我们都应该在世界舞台上产生更大的作用，一种加强多边体系的作用。当时中国和欧洲利用双方各自的比较优势，短期能够获得效果，从中长期来看，尽管我们在地理、文化和经济上有很大的差异，但是我们面临的挑战其实是非常相似的，刚开始看来好象很不相似，其实是非常相似的问题。我认为我们面对的很多问题使得我们应该更好地进行合作，使我们以更团结的局面出现在世界舞台上。应该说中国并不喜欢出现一个两极世界，比如说美国是一个西方世界的领头羊，中国作为东方的一个新兴国家，我们要避免这种两极状况的出现，我们需要出现新的极，新的极的出现应该只有欧盟能够取得这样的地位。
   
我们来看看中国和欧洲国家哪些是我们的共同挑战。比如说我们讲到人口老龄化问题，欧洲人讲到中国的时候都说中国人口非常多，地球上每五个人当中就有一个是中国人，当然我们还没算居住在国外的中国人口，中国人实在太多。中国有很多，当然确切数字我们不知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知道现在住在中国的人口已经是全球人口的五分之一了。五十年代时我们讲欧洲人口的比例就相当于现在中国占世界人口的比例，现在中国是五分之一，如果把中国和印度加在一块儿，大概有全球40%的人口。欧洲和中国都碰到了人口老龄化的问题，中国独生子女的政策使得中国人口增长趋缓，到2030年中国人口可能会有所减少，可能会被印度人口超过。欧洲有五个就业人口，其中有一个人要拿退休金，中国也差不多少，有六个人工作，一个人就是拿退休金的，我们欧洲已经开始担心，中国人也应该开始担心了。我们到2030年看看，中国有两个人工作就在支撑一个人拿退休工资。也就是说感觉中国还没成为发达国家，就已经开始人口老龄化了。欧洲人现在人口老龄化，但是我们不是比较富庶的国家，如果说还没有变成非常富有就要面对人口老龄化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非常复杂的了，也会面临非常大的挑战。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中国每年10%的经济增长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这种增长也会带来财富不均的情况，欧洲两个人口应付一个退休金领取者要到2050年才会出现，要比中国晚出现20年。当然我们是看50年以后的事，对我们有一个预警，也可以预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常常在讲社会保障体系，欧洲也好，中国也好，在社会政策方面或者是财政政策方面，为了适应这种情况，可能会对世界的宏观经济产生影响。比如说现在中国开始减少在美国公共债务上的投资，以帮助更多的老龄人口，我们知道美元比价还会发生变化，世界经济也还会发生变化。当然欧洲也是同样的情况，如果欧洲的老龄化产生了影响，也会对整个欧洲经济和世界经济产生影响。当然这些社会政策发生变化都会对不久的将来的世界经济宏观经济产生很大的影响。
   
接下来从社会的凝聚力来讲。我们的增长和中国经济的增长完全不一样，比如说胡主席跟我讲过，每年可以创造1000万的就业人口，但是如果和整个人口比例来看的话，西班牙每天可以产生新的1000个就业机会，可能跟中国的1000万年增长就业率是一样的，如果从西班牙和中国的人口比例来看。我们如果是3%的经济增量，中国是10%，当然我们的经济结构不一样，从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转变的结构是非常大的。在不同领土或者是人之间的资产产生平衡对我们来讲是一个目标，应该说非常需要。我们整个欧盟的协议都是要保证在经济和政治上的凝聚力，比如说爱尔兰，在十年前爱尔兰是欧洲最穷的国家之一，爱尔兰现在已经是全世界最富的国家之一。比如说西班牙，从全国领土范围来说以及经济发展差异程度等方面已经有了非常大的改观。当然欧洲在凝聚力上也是有问题的，比如说伦敦最富的区域和斯洛伐克最贫穷的地区是1比20的差异，应该说这也是不平衡的。就像中国一样，好多人是财富分配不均，有两极化的情况。从基数来看，80年是0.2，到了05年已经是0.45，在这20年里面经济系数已经翻倍了。当时如果我的数据是对的话，文化大革命结束的时候，85%的农村人口能够享受集体的医疗卫生服务，到了现在这种比例反而反过来了，有80%的农村人口没有这种医疗项目的覆盖。可能当时有赤脚医生之类的想法，集体医疗的卫生服务也不是很高的水平。但是不管怎么样，从数据来看，中国农村地区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改变，反而恶化了。也就是说在农村发生了八万起各种各样的情况，农村的情况没有改善，也有恶化的趋势，这都是社会上不平衡的结果所造成的。欧洲总是这样讲，我们应该尽快弥合社会上的这种矛盾和裂痕，因为不弥合这种差距的话，有些人可能会变为社会的边缘化，面对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进程他们会采取消极、退让、防御的政策，或者是采取极端民族主义，或者是宗教原教主义倾向，欧洲已经出现这种情况了。当然我们还没有完全解决这些问题。欧洲在建设进程当中，甚至有这种想法，有些欧洲人已经要有关门的政策，觉得我们欧泵的政策不一定要完全一体化。当然中国也应该感觉到，温家宝3月份在全国人大上讲话也讲到，特别是中国的农村建设，甚至已经在经济发展大潮当中没有考虑要平衡这些地区的发展。
   
中国人有40%的钱存起来，西班牙人有0.5%的钱存起来。很多人觉得中国人的存款率太高，比如说美国人和欧洲人消费得太多，我们的存款太少。很有意思的是，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美国是一个发达国家，但是美国倒要靠中国的融资来解决他的问题，要靠一个发展中国家的储备来解决他的经济问题，应该说这是很有意思的，我觉得美国好象是由中国的共产党来控制的。可能会有不稳定的情况出现，但是这是现实情况。
   
还有一个情况是欧洲和中国共同的，就是移民潮的问题。中国的移民潮，有4亿农民不想作为农民了，想到城市来作为城市居民。欧洲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但是不是这么快的出现。我们当然也有移民的情况存在，当然不是由欧洲社会产生的，是由其他国家比如说非洲国家产生的，这就是全球化所带来的一个问题之一。也可以把中国看成一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因为他和欧洲没有非常致命的问题。我们再来讲移民的问题，移民是很难控制的一个问题，应该说撒哈拉以南可能有2000万的人口要进入欧洲，中国人已经上亿了，这对你们来说可能不会很多，但是这些人的涌入，对于我们的整个社会保障体系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对我们的整个移民政策包括欧洲政策都会产生影响。
   
接下来我们再看看能源依赖、能源限制，以及环境限制。不光是我们讲的能源缺乏，因为现在能源使用很多情况下和环境保护是矛盾的。比如说中国是非常大的二氧化碳发生国，中国是15%二氧化碳增长率。中国如果和欧洲合作的话，我们有非常好的科技，能够预防中国的经济发展带来的环境影响，如果中国人想和欧洲一样以环境为代价来发展经济，我们是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出现的，我们要一块儿努力来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接下来讲讲多边体系当中的合作，中国应该负起更大的责任来，我们还要讲到民主进程当中，中国能够从欧盟获得很多的经验，我们和中国不但是在经济方面，在政治方面、民族方面也可以合作，尽管我们的合作背景有差异。当然我们不想给中国上课，但是我们除了在经济方面，也能够在政治方面进行合作。在欧洲的经验是，我们常常讲的是合作，原先是敌对国家，但是现在我们开始建立新的合作关系。过了五十年，可能原来是老的竞争对手，是敌对国家，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胡锦涛主席昨天跟我讲了，中国和欧洲可以完全建立一种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当然，尽管我们是战略合作，但是我们也可以按照各自的情况说出自己发展的道路选择，当然我们作为欧洲议会，我们对整个人权发展、言论自由的发展还是非常关注的。中国当然有他的发展道路，当然并不是说我们的体系就一定比中国的好。
   
我不想花大家太多时间，但是我要强调一点，我们中国和欧盟只要能够合作起来，就能够对整个人类发展做出很大的成绩。我作为欧洲议会议长，希望能够促进这种合作关系的发展。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