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衰退重临?

“ 我想这次是 ‘不寻常的衰退’。” INSEAD经济学教授、葡萄牙理事会讲座教授安东尼.法塔斯( Antonio Fatás )这样描述。

“由于债务危机纠缠不休，我们相信这次衰退过后经济不会出现非常强劲的复苏。＂全球各种经济指标都支持这种观点: 大多数工业化国家的失业率都徘徊在约10％的水平，西班牙的失业率更是高达20％，而25岁以下年龄层的失业率甚至更高；西方国家的制造业、消费开支和经济（GDP）增长都呆滞，而利率则保持在极低水平；现今工业化国家中唯一上升的数据是政府开支；而追上GDP总值的主权债务已向全球各国财政部敲响了警钟。

但经济面临的最大威胁是什么? 要优先削减赤字还是要创造就业? 先解决哪个问题会有助于结束衰退? 哪项政策将有助于推动未来经济增长?

削赤还是创造就业?

“目前绝对不需要削减开支或是加税，” 法塔斯断言。“目前拖累我们的是政治分歧。很多时侯，当市场似乎在呼吁推出更多的政策时，政客们却矫枉过正；有关政府角色的意识形态争论也涌现；而某些党派则试图利用危机的机会把他们的观点强加于社会，譬如主张“小政府”的目前正试图推动他们的议程，要求缩小政府的规模和缩减政府开支。”

在美国，《纽约时报》和CBS新闻9月16日进行的一项民调显示，美国人并不认为美国庞大的预算赤字或“大政府”是大问题，他们也不认为削减开支和“不顾一切地”减少对经济的干预有助于解决核心问题，也即创造就业。调查结果还显示，10人中有8人赞同大量建造公路、桥梁和校园，以及调低薪酬税，以便鼓励创造职位。

“目前不是大举补救政府过往三四十年政策失误的时候，＂法塔斯指出。“目前的主要目标是经济增长而非财政紧缩方案。紧缩方案和财政纪律应留待中长期来做。完全没有理由要在本季度或本年内展开财政紧缩方案。” 他所指的是英国议会只需一次会议就决定了要大举削减国家债务。

“我认为大家需要明白，处理好这个问题（在削减赤字的同时维持经济增长和继续创造职位）是一项长期艰难的工作，”法塔斯说。“这不是今明年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未来80年要应对的问题。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建立一个框架，譬如指导政府未来十年如何把问题控制在受控的水平。但考虑到政治游戏的模式和每四年举行一次大选，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评级下调又怎样?

由于赤字和债务问题失控，美国、日本和法国的三大银行已遭不同信用评级机构下调评级。但法塔斯并不过于忧虑。“债务危机的话题已谈论了超过二十年，因此对我而言不值得惊讶，评级下调之举也不会改变我的观点……法国的银行被下调评级迄今为止影响并不大。他们的信用评级仍然与大多数国际性银行的评级相去不远，我认为是市场反应过度了……欧洲存在风险，但大多数的情境，哪怕是糟糕的情境，都会在欧洲央行和欧洲各国政府的掌控之中。我看不到法国的银行被国有化的可能性……话虽如此，我还是有点悲观，因为看不到各国政府会作出足够快的反应。数十年来，各国政府对债务飙涨的问题都反应不够快。”

有关欧元区建立“超级财政机构”的呼吁基本上得不到回响。有关创设“欧洲债券” （Eurobond）以取代欧元区各国债务的设想也没得到响应。德法两国今年夏季已经正式否决了这项设想，但法塔斯认同这一决定。“若要创设欧洲债券，欧元区所有纳税人必须同意承担区内任何一个国家的开支，”他解释道。“基于所有这些国家的宪法和法律制度考量，目前这样做可能是不合乎法理的。如果付之公投，我几可肯定它会被否决。这不只是技术问题，也是政治问题：德国、法国和意大利的纳税人要承担希腊和爱尔兰等国家的开支。这是行不通的。”

股市和债市已透过自己的方式反映风险因素，指数出现大幅波动。黄金再次成为热门的对冲工具，价格迭创新高。而今年夏季出现的瑞士法朗抢购热潮逼使瑞士央行将其货币钉住欧元以稳定汇价。九月份上旬，出于避险目的，投资者重投美债怀抱，尽管债息已低残。法塔斯认为，只要再出现一些坏消息，市场的忧虑便会恶化为恐慌。

谨慎乐观

“我担忧两个情境，两者可能同时出现，” 法塔斯说。“其一，如果各国政府坚持未来三年施行非常紧缩的财政政策，也就是说要在未来三年削减债务和开支，那对经济将是坏消息。而如果因之（而令经济增长停顿和失业上升）触发金融市场和投资者的恐慌，我们可能会陷入另一次衰退。” 但法塔斯补充道，他相信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因为“我希望财政政策会较刚过去半年变得更合理。”

回顾历史并从更宏观的角度审视全球经济，法塔斯也变得较为乐观。“如果不聚焦于单一国家，过去十至十五年全球经济表现并不太差。” 他指出。“我认为全球经济一直维持颇强劲的增长……当然，表现最佳的是‘新兴市场’，但所有国家都从中得益，因此未来十年若果这些新兴市场能维持十分健康的增长，对全球经济最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