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推出了自己的第二部著作《对理性的伤害》是一部关于美国的政治和媒体如何欺骗、诱导大众,由此伤害民主与理性的意见之书。本文节译自他最近关于此书的演讲
对理性的伤害
2007年5月,美国前副总统阿尔·戈尔推出了自己的第二部著作《对理性的伤害》(The Assault on Reason)。与前作《难以忽视的真相》聚焦于全球变暖话题不同,戈尔的新作品是一部关于美国的政治和媒体如何欺骗、诱导大众,由此伤害民主与理性的意见之书。本文节译自他最近关于此书的演讲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我一直试图让大家了解,气候危机是人类文明面临的最大威胁。我们对环境问题的解决承担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注意力逐渐被另一个问题吸引:尽管环境变暖逐渐扩大成为全球性问题,尽管污染的数量令人震惊,但为什么这些事实无法说服这个历史上最民主的国家的大多数受过良好教育的民众?
在过去十五年中,全球科学界发布了四次报告,呼吁世界领袖对环境危机给予重视。科学界对环境问题的严重性达成的共识如此强烈,以至于一位专家认为,只要你承认这世界存在重力,你就该认同全球变暖这个问题就是现今最重要的。
全球顶尖的科学家,已经在公开质疑:美国的政治对话以及决策制定结构出了什么问题,以至于如此明显的证据,在人们眼中,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与此同时,我也在试着以更加理性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我的所见所闻使我认为,我们亲爱的国家既忽视了环境恶化的现实,也不曾说服理性民众入侵伊拉克是一个冒险的花钱的错误。
为什么当参议院对是否出兵伊拉克进行投票的时候,70%的人认为萨达姆·侯赛因是“9·11”的元凶?事实是,总统布什、副总统切尼、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以及其他我们能叫上名字的人,他们一致的努力,终于使民众无法区分萨达姆·侯赛因和本·拉登。这非常可怕,而且不可原谅。
但是,回到我的重点,更令我担忧与害怕的是,我们的民众竟然如此容易地接受了。
在事实露出水面之后,那些优秀的记者,那些曾经的优秀主持人,也从未在采访中触及这个问题。他们没有勇气吐露他们真实的想法与判断。这种恐惧绝不是个人化的,而是美国的公共论坛和市场经济概念在设计和运行上发生了大量的结构性变化。
这本书中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再次重申真理是广泛意见交流的产物。
在雅典,人与人可以就任何问题进行谈话,最终的决策将运用于雅典城以及整个雅典统治的地区;在古罗马广场——这个真正开放的领域,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大家的努力方向如此一致在于——改变事情的进程。
当我们的宪法在制定的时候,这些元老和先贤在我们的缔造者心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在《罗马帝国衰亡史》出版的同一年,美国《独立宣言》、亚当·斯密的《国富论》也相继问世。亚当·斯密对资本主义的诠释和托马斯·杰弗逊对民主的诠释都基于一个假说:在古罗马广场中,人们以文字的形式,与大量的同胞充分交流,无远乏界。资本的自由市场和民主的自由意见市场都基于这样一个假说:每个人,一方面进行物质交换,另一方面进行思想和意识的交换。至于结果如何,影响是正面还是负面,都是由全体参与人作出判断。这是一个集体决策过程。
约翰·斯图亚特·穆勒曾说:“真理产生于意见的充分较量”。
历史上的启蒙运动,正是自由市场和出版业自由共同的产物。古登堡印刷术在1450年得以推广。十年间,110个欧洲城市的印刷业蓬勃发展。很快,对读写能力的强烈要求由北向南传播。人们期待经典大众化的胃口越来越大,这反过来又促使了人们对民主的渴望。很快,当代作家出现了,很快,报刊出现了。启蒙运动的逻辑在于,一种新的权威将要取代君主立宪以及宗教神权。这就是理性统治。
理性统治的逻辑是:对每一个人的尊严给予足够的尊重;正确的决策,并不依赖于财富阶层,或者特权阶层。
现在的电视媒体,除了少数特例,绝大多数都是单向传播。现在的大众,都是在接受单线的信息,而信息的发出者,竟是极少一群财团控制者。这就是为什么电视上的节目主持人在赋予伊拉克战争重要性之前,要看财团的脸色。经济利益就是他们的理性统治。这无异于一场灾难。先贤希望我们做的,肯定不是尽可能多地吸引观众,而是我们要采纳他们的想法。
如果权力不完整。我们必然犯错。入侵伊拉克就是一个大错误。如果我们不迅速减少全球变暖污染,就会是个更大更严重的错误。但这难道不也是我们大众的错误吗?
现在很多美国人对自己的民主权利感到悲观,这种想法,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民主的发挥。虽然我们正在被重要的问题所困扰,但我同时认为,如果我们运用理性、投入激情、信守承诺,那么民主形式就会改观。其中,权力的完整、互联网的自由必须得到保护。政府中立必须坚持。
我的书是乐观的。我很乐观,是因为我们之前曾经面临过危机,而且我绝对相信,美国人有激情,将民主赋予新的生命。但这些问题的解决,决不是简单地投票就可以的,或者写封信给编辑。尽管有些看似虚无缥缈,但当我们尊重了理性统治之后,会发现这是我们追求的共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