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对一个城市的印象,除了城市的名字,就是城市的建筑
李祖原:如何创造城市地标
一般人对一个城市的印象,除了城市的名字,就是城市的建筑。简单的说,一个好的建筑可以提升城市的形象。现在是城市间相互竞争的时代,只有兴建一栋地标建筑,才能让一个城市被全世界看见。以台北来说,从台北101摩天大楼营运以来,不仅让台湾在世界地图上增加更高的曝光率,更成为台北市举办顶尖活动的首选场所,整个101的品牌效应被成功发酵。当时我设计台北101的原始构想“Bring Taipei to the world”,现在来看,这个目标确实是达到的。
台北101刚盖好时,我常会偷偷坐在台北101的咖啡店里,听路过的人如何形容台北101,他们大部分的评语都是:“哇!好高喔。”虽然也有很多台湾人批评台北101的外观,不过,很少听到有人是用“很丑”来形容。所以我认为,台北101是一个“有个性”的建筑作品。
当然,任何有个性的作品一定都会被讨论,就好像贝聿铭设计的巴黎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当年完工时,遭受法国8成以上媒体舆论的批评和反对,但我想好东西一定会逐渐被人喜欢,这是习惯的问题。现在,法国人都接受了那座玻璃金字塔,同样的,台北101也成功与台北人的记忆链接了,评语也不一样了。
我喜欢创造地标,但不见得地标一定都要盖到很高,个性才是区别建筑和建物的最重要分野。高度是表现建筑物个性的手法之一,但高不表示一定会受重视。当一个城市的建筑物只是高而没有个性的时候,不会有人对这个城市留下印象。另外,超高层建筑大楼决定了都市天际线,而都市天际线也能够决定都市个性。所以,一栋成功的超高层建筑大楼可以改变都市的个性。
中国的建筑,其实就是宇宙秩序的缩影,因此特别讲究“位序”,每个空间彼此都有尊卑关系,古人所说的风水,也就是一种尝试在建筑中顺天而为的学问。建筑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它的空间本身就可以“说法”,向大众诉说自身民族的文化母语。
所以我认为,建筑是最大的文化创意产业,做得好,就有力量。而真正了不起的建筑,就是真正的文化与创意。文化与创意要让人喜欢,必须要有自己的个性。文化有表层、中层、深层三个层级,要打入其它民族的深层文化,才有可能感动人,但全世界不容易找到共通的深层文化,也没有“世界性”这回事,但当你的作品有了世界影响力,这个“世界性”才会形成。因此,文化产业不要只想做“第一”,而是要做“唯一”。
为了人类文化永续发展,我们必须重拾早已失落的“内在城市”,并由个体的内在生命出发,激荡出集体的“内在城市”,进而转化为“外在城市”,形成真正得以安身立命的“生命城市”。因为在全球化及信息爆炸的压力下,每一个人,也就是每一个个体,都生活在虚拟的世界里,导致人与真实世界的关系越来越孤立。个体成为一个个的孤岛,使得价值世界失去了依归,已成为这个世纪“外在城市”的核心问题。
我理想中的“生命城市”是“回到步行为主”的城市。与大城市中越来越膨胀的豪宅等私有空间相比,公共空间却越来越小。所以对建筑师来说,最重要的任务是,在私有与公共领域间取得平衡,并且希望人与人之间能从“背对背”的关系转为“面对面”。
台湾馆:自然·心灵·城市
[李祖原说] 建筑不是抽象思考的运作,除了满足机能需求外,必须以本体内在世界的心灵需求为主轴,开发出外在建筑世界。我总是想把“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的东方意象,结合建筑价值美学,借由建筑物传达出去,让建筑作为生活及思想的体现。所以我常常觉得,自己不但是建筑师,也是半个艺术家。
以我设计的世博会台湾馆来说,主题是“自然、心灵、城市”,建筑外观则以天灯造型搭配山水来表现。作为主题的玻璃天灯,高23.8公尺、宽24公尺、长37公尺,大约六七层楼高。开幕之后,参观者必须先搭电梯到最高的第四层,然后再顺着动线,由上往下逛到最低的第一层“城市广场”。
最上层,是LED制成的发光大球体,球体内是12公尺高的圆形剧场,参观者入内会先以360度全局视野观赏介绍台湾科技、风光及人文的4分钟影片。
第二层则是台湾馆的重点活动,参观者会在水台参加点灯仪式,体会台湾点天灯祈福的传统文化。亲手点灯后,天灯外观会整个亮起来,玻璃外表会出现千百个冉冉上升的美丽天灯影象,以祝福之姿缓缓往星空飘去,漫天飞舞的各式斑斓台湾蝴蝶群,是视觉上的一大飨宴。
(李祖原,1938年生于广东,是台湾最负盛名的建筑师,长年致力于研究继承中国传统的新建筑。他的作品横跨两岸,包括台北101大楼、北京西门子总部大楼、盘古大观大厦等。最新的作品是:世博台湾馆。)